前言：《師說》有云：“古之學者必有師。師者，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。”在藝術家的簡歷中，“師從于某師”的字樣總是明晰可見，而于陳德軒，卻是一生的奢想。自學對于繪畫來說，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，拋開天賦不談，為心中的念想去堅持，一條道走到黑的艱難，也只有當事人可以體味。生存之上，生活以下，滿心都是繪畫，陳德軒的這份毅力難能可貴。

采訪陳德軒時候，他一裘深藍色褂子在身，很是精神。被問及因何而選擇畫畫，陳德軒毫不避諱地說：“上學學習特別偏科，到初二的時候明知自己連高中都考不上，就在離期中考試還有10天的時候輟學了。那時才15歲，不上學后，將近有一年的時間特別迷茫，不知道人生路該怎么走。受爺爺的影響我小時候也會畫一點，就開始畫畫了。”

一方面因為農村經濟條件限制，另一方面，祖輩都是墨守成規的人，覺得畫得再好也還得照樣在家種田。陳德軒愛上畫畫，卻苦于沒有學習的途徑。偶然的機會受到嬸嬸的夸贊，他對于繪畫的向往便一發不可收拾，買回了大量的繪畫書籍便開始了自學。“一本書不窮”，在他幼小的心里始終認為，書可以帶他進入向往的殿堂。

世界到底有多大?喜歡看雜志《山海經》的少年，對于繪畫和遠方有著特別的情愫。16歲時離家出走，雖然最后還是被父親找回了家，但是人的念想是鎖不住的。17歲，在征得了家人的同意之后，陳德軒和表哥一起去了浙江沿海的一個小鎮，開始打工。

“開始的半年很艱難。人生地不熟，給船老板清洗船，一天10塊，半個多月后，我發現船的駕駛室和門邊都可以畫畫。畫畫的雖是民間畫師，對于我來說他們就是真正的畫家，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油畫原料和畫筆是什么樣子，雖然他們畫的不正統，但是自己覺得很神奇。”

他曾想拜師學習，可苦于囊中羞澀，每次都只能偷偷站在后面看別人畫。后來他刷油漆，10塊錢一天。饑一頓飽一頓，半年當中基本上沒吃飽過。漸漸地，陳德軒開始把船廠當做自己練畫的畫室，一邊工作，一邊買書自學。

從1995年開始，陳德軒便開始了長達十年的游學生涯，足跡遍布全國各地。2003年，他開始與名家寫生，和高校學子交流，游學的經歷為他藝術道路的擴展奠定了扎實的基礎。自學之路艱辛而曲折，但對陳德軒而言，這種經歷無疑對他藝術造詣的提高起到了無可替代的作用，可以說在很大程度上彌補了他并非科班出身的缺憾與不足。“三十歲的我窮困潦倒、落魄至極、疲憊不堪，遂決定以‘單人單車’長途旅行的方式結束我多年對‘遠方’的尋找。從此轉走‘心靈之路’。”

當被問道有沒有考慮過再進修，陳德軒說，早期一直想進專業院校，但是經濟條件不允許。然后想到要拜師，也沒成功。“之前因為一直沒有受到過院校的教育，所以也有恐懼，一方面怕有所禁錮。另一方面，我對繪畫純屬喜歡和愛好，覺得畫畫很快樂，至于畫到什么程度到什么境界，我不會去在意。”

“我沒什么藝術夢想，喜歡的東西去畫就行了。到什么階段能夠成多大氣候有多大名氣，都不是自己能決定的，名氣是別人給的，別人說你是大師你就是大師，別人說你是畫師你就是畫師，無所謂。因為我本身喜歡畫畫就沒什么目的，不是想干什么才畫的，所以提到夢想目前就是不接商業單子，天天畫畫。今年已經拒絕很多商業單子了。”

生活不會放過任何人，藝術家也得直面生存問題。對于藝術畫和商品畫，他倒分的很清楚，他說商品畫就像在刷油漆，而藝術畫卻可以畫出內心。陳德軒說自己很喜歡做鄉愁畫家，而立之年一過，便開始思鄉，畢竟根在農村。

走過萬水千山，嘗盡人間冷暖后，直至三十歲，陳德軒才突然明白：“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遠方”，所謂遠方只存在于那些‘有夢之人’的心里。而在他的心里，這個夢，從未醒過。

珍妮特·溫特森寫過，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，就像世間沒有唯一的答案。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答案，像陳德軒一條道走到黑的執著，像我們每一個人至今難以改變和不愿改變的偏愛。少小離家囿一念，西風瘦馬古道還，陳德軒的那份執著，有根無涯。(曹雯倩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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